阳春三月的江南,除了花花草草,更少不了野菜。
野菜是指可以作蔬菜或用来充饥的野生植物的统称,广义上也包括野生食用菌。中國是野生蔬菜利用历史最悠久的地区之一,野菜资源丰富、分布广泛、文化底蕴深厚。
中国人对野菜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,《诗经》总共三百零五篇,其中,二十五种野菜被四十三篇诗文提到,在《诗经》开篇《关雎》:“参差荇菜,左右流之”中的荇菜,到现在仍是野菜。
辞书之祖《尔雅》中,第一次出现了荠菜的吃法:“荠味甘,人取其叶作菹及羹亦佳。”菹为腌菜,羹为粥。看来战国至西汉之时人们最爱将荠菜做成腌菜以及菜粥而食,并由此开始广为流传。
宋代诗人辛弃疾有咏荠菜诗句“城中桃李愁风雨,春在溪头荠菜花”,這首《鹧鸪天》正道出荠菜作为野生之蔬,先春而萌的特点,为最早返青的报春野菜,因此民间也称之为“报春草”。日本作家柳宗民又说,旧时日本的茅草屋,时间久了屋顶难免腐坏,荠菜有时就会长到屋顶上。穷人拿不出钱来修葺,荠便生根发芽,故而荠菜又有“贫穷草”的别称。
时至今日,在中國各地流传着许许多多有关荠菜的故事、民谣、民歌……如苏北民谣“二月二,挑荠菜,荠菜包饼精拽拽,不吃不吃两三块。”再如鄂西北民歌“二月野蔬竞相开,野菜之王属荠菜。”野菜被古人赋予了美好的意向。
而在众多野菜之中,谁也比不上秀色可餐的荠菜。荠菜野性十足,平原旷野、墙角路边,不必播种,春日自生,有着典型的十字花科花朵,四片花瓣十字排列,四强雄蕊四长两短,再加上铃铛模样的三角形果子。
不过,得注意一下,有时扔进篮子里的很可能不是荠菜,而是泥胡菜。虽然名中有“菜”,而且叶子通常要比荠菜丰满许多,但是泥胡菜的茎叶并不如荠菜那么鲜嫩,还时常带一些土腥味,因此很少出现在餐桌上。通常来说,泥胡菜的叶子会在地面上铺成一个规整的圆形,而不像荠菜那样仿佛是被狗啃出来的形状。除了泥胡菜,还有一帮冒充荠菜的,比如抱茎苦荬菜和二月蓝;当然,最高仿的“荠菜”,还得说是独行菜,独行菜的嫩叶十分美味,可当野菜食用。
“三月三,荠菜煮鸡蛋。”民间一直都有“三月三,吃鸡蛋”的说法,而且最常见的是荠菜煮鸡蛋,据说是吃了荠菜煮鸡蛋就不会头痛。这个习俗一直沿袭到现在。在这一天,一些古村落的老人家会用荠菜煮好鸡蛋后,带到街上去售卖。荠菜不仅能煮鸡蛋治头晕还可以驱蚊虫。
明朝开始,人们就有了佩戴荠菜花的习俗。《西湖游览志余》中提到“三月三日,俗传为北极佑圣真君生辰……是日,男女皆戴荠菜花。”佩戴荠菜花仅仅是为了一个好兆头,它应该和端午节饮雄黄酒一样,为的是驱虫除疫。赞宁和尚在《物类相感志》中就说把荠菜花放在油灯上点燃则蚊虫不近。故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也提到:“释家取(荠菜花)茎作挑灯杖,可辟蚊、蛾。谓之护生草,云能护众生也。”明确指出荠花可以防虫。《农桑衣食撮要》也提到将荠菜花铺在席下防跳蚤,铺在灶台上则可以驱除蚊蝇。郑成功的水军也会随身携带一包“香包草”来驱除船上的跳蚤,得以让水兵安心的睡觉和操练。这“香包草”,其实也不过是一包干荠花而已。
荠菜是野菜中的珍品,以其嫩茎叶作蔬菜食用,其味清香鲜美,含有多种氨基酸,其中谷氨酸的作用和味精相同。又叫净肠草,能够荡涤肉食油腻者的肠胃,主要与荠菜含有较高粗纤维有关系。我喜欢用荠菜做汤,从不用刀切,去头,洗净后整株荠菜直接下至汤锅中烫熟,汤鲜味美,有助食欲。
荠菜,这种江南春天最普通也最活泼的植物,苏州人对它一向爱得深沉,从荠菜炒春笋、荠菜鳕鱼羹、荠菜肉丝豆腐羹、荠菜肉馄饨、荠菜春卷、荠菜团到荠菜炒冬笋,都是苏州人饭桌上的常客。尤其是猪油荠菜包,那可是老苏州地道的美食,现在已经不常见了,稍微年轻一些的苏州人可能都没有听过。
幸运的是在苏州观前街珍珠弄的小巷子里,有一家每天限量销售地地道道的猪油荠菜包,不少人只为这一口“失传的猪油荠菜包”而来,这就是苏州人对老味道最固执的喜爱与坚守。
俗语:“当季是宝,过季为草”,道出了荠菜采收季节的重要性。荠菜的食用与药用采获时间有明显差异。食用荠菜一般在阳历2~3月份,大地回暖,万物复苏,阳气升发时挑采;而药用荠菜通常要在5~6月份采收。民间广为流传的“三月荠菜赛牡丹”、“到了三月三,荠菜当灵丹”、“二月二,家家吃荠菜”等谚语,也足以证明了这一点。
荠菜开花为白色,小小的,星星点点地总在春风中摇曳,成片的荠菜花配着田野显得格外素朴之美。这句“春在溪头荠菜花”道出了春天铺天盖地而来的魅力。